汪飛白的部落格

話說高中離家的距離,總讓人計較能不能有趟舒適的公車之旅
而公車司機那付在馬路上摶命,非要拼得個你死我活的凌雲壯志
更教我們明白坐著和站著,可是天堂與地獄的天差地別
你想想即使是坐著,他老兄一個急停甩尾,就有辦法讓坐著的人立刻平移到走道的地上
那麼你就不難想像,很多人才一上車就四腳著地的前滾後爬了起來
我看過有人提著一籃橘子上車,人就趴在地上,橘子像水銀洩地般塞滿車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還有那種人才踏上前門,假牙就飛到後門的人間奇景呢:)
當然對以前那種破舊公車而言,坐著也有該修行的科目
譬如椅墊和骨架是分開的,除了得隨時在屁股與座墊間保持平衡外
還得預防司機來個煞車急停帶瞬間加速後,椅墊飛出而你就成了椅背與座墊間的肉餡
另外就是對於那些喜歡在座位上化妝的小姐太太們
更是一大考驗,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上車是個"窈窕淑女",下車變成"真是好糗"
不明究理的還以為怎麼現在紋面還這麼風行呢:)
好啦!總之在那個簡陋的時代,大夥還是有辦法活在自己小小的幸福裡
就像我們這一群縱橫沙場的馬路小英雄
在那個沒有秩序,無所謂排隊,更不談禮讓的年代裡
所有的人在公車站牌前摩拳擦掌,就等待著公車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為國爭光
而我們當然也不遑多讓,各就各位,該衝鋒達陣的,該固守城池的,該堅壁清野的,該掩人耳目的
都各司其職,按表操課,由於每天都有這樣的課程,再加上我們總是勤於練習
故而我們自然成為每一次公車停靠時奪冠的熱門人選...
好啦,故事就發生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我們先將書包交給最壯的兩個人,然後由最瘦最小的兩個負責進攻車門,最高的負責在公車欲停未停時打開車窗
接著將書包丟滿最後一排座位,再送一個身材適中,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瘦的我從窗口進入照顧好書包
一切準備就序,最後我們依據運動學的公式定理,算準了公車最後的停止點
一氣呵成,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六個人轉眼間就佔據了我們的最愛"公車最後一排"
每一天相同的戲碼反覆的上演著,這一輛公車又是塞的滿滿的
我們六個上了一天的課,好不容易掙了個舒適的位子,心裡總是怕怕的
怕如果一不小心面前站著一個老人家或者懷孕的婦人
你能不站起來讓位嗎,這樣良心過的去嗎...
於是大夥兒都發揮了世上最不要臉的功夫"假寐"
其實坐了那麼多年的公車,我永遠無法理解在一輛塞滿人的車子裡,怎麼有辦法再塞人進來
但是咱們台灣的公車做到了,在那個物力為堅的時代,真是可歌可泣呀!!
回到我們都在假寐的那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大夥兒太累了,不一會身功夫大家都睡著了
只有我,只有我還在瞇瞇眼的觀測著敵情...
(當時我真恨不得自己是睡著的,否則就不會出現那幕令人永生難忘的鏡頭)
公車拖著牛步好不容易走了幾站,但車上的乘客有增無減
最後連我們最後一排都籠罩在人影婆娑之間
當時我和我一個好朋友坐在最後一排靠走道的位子,他早已睡翻了,口裡還不時流著"哈啦汁"呢!
走道上的乘客幾經換血,最後來了個外校的女生,身體被擠得比巴黎斜塔還要傾斜
看來只要司機一個腳癢,踩錯了油門煞車,那個女生就會臨空而降
就在我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時候,她拿出了白色的手帕擦汗
結果一個沒拿好,女孩子的手巾不偏不倚的落在我同學的褲襠上
這回糗大了,她不敢伸手去拿,怕力道沒拿捏好,除了拿起了手絹又多抓到了什麼,那可羞死人了
而我,我也不敢拿,萬一我正要拿時,路面一個顛簸,害他對我產生什麼同性的曖昧情愫就"代誌大條了"
這該如何是好呢,看來只有叫醒我同學,讓他拿還給人家女生才是王道
於是我用手肘吵醒他,只見他睡眼惺忪的回望我,眼神中傳達著不耐
我則回以眼神示意他的褲襠(男人之間有的時候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一個眼神就足以表達嘴裡說不出的千言萬語)
我以為他意會了,我以為他會臉紅不好意思的把人家的手帕還給人家
我以為這只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但他,他把事情搞砸了,他是臉紅了沒錯,因為他以為我在暗示他褲襠拉鍊沒拉,白色內褲跑出來了
所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自己褲頭拉鍊往下拉,然後將白色手巾塞進去,再把拉鍊拉好
我看得傻眼,不囉嗦,立刻裝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和我沒有關係
我同學也真是個好樣的,他也裝死,好像內褲外漏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最倒楣的是那個女生,她簡直是嚇得花容失色
也不管車子裡擠滿了人,也不管她人在最後一排,她竟然能在公車裡如入無人之境的立刻消失在下一站的馬路上
我再也憋不住了,笑聲傳遍了整個公車,笑聲傳遍了整個暑假
笑聲一路從那一年傳到了...
總之,這是個可以講一輩子的故事
雖然我討厭公車,但公車裡卻有太多說不完的故事
或許吧!這就是人生,如戲的人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