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飛白的部落格

下午我坐在熙來攘往的東區街頭
耳機裡傳來蔣勳談論有關米開朗基羅的有聲書
心情有股說不上來的平靜
東區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有頻頻看錶的,情侶爭吵的,填寫問卷的,打情罵俏的,尋人問路的
當然還有小朋友哭著找爹娘的
形形色色真是不一而足呀!一時間氣象萬千煞是有趣
想想我已經有多久沒有在
這樣的午後,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心情欣賞人群
這可是我高中最愛做的事呢!
觀察!觀察人類行為的各種面相
看人,看不同的人面對不同情境時的不同表現
有太多是我在書本裡找不到的
有太多是我可以參考學習的
就在我看的入神聽的忘我的時候
旁邊突然有一個人推著輪椅,上面坐著一位身障的女孩
向我兜售面紙,口香糖
我著實嚇了一大跳,差點就從鐵椅上彈跳起來
(我是個極易受驚嚇的怪咖,這可能是種病,改天要找醫生看看)
我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被我的驚嚇驚嚇到
但我直覺的反應--拒絕了她們
她們大概覺得我是個不容易親近的客人吧
並沒有進一步的促銷就離開了
我看著她們走向下一個客人,下下一個客人,下下下一個客人
她們始終都沒有成功的賣出任何一件商品
這時候我的情緒是複雜的,心情是難過的
我曾經在大三時告訴自己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為了自己的生活推銷這樣的產品時
我將毫不思索的慷慨解囊
但我始終無法跳脫自己的個性
今天再一次的證明自己功敗垂成
我曾在大學時代為了分擔家計賺取學費
挨家挨戶的推銷報紙
那時看遍了被拒絕的千百個理由
我曾在大學時代為了掙點生活費用
和同學一起擺過地攤
嘗盡了人世間的人情冷暖
我曾在大學時代為了維繫下一餐的溫飽
跑去和體格健壯的工人一起從事黑手捆工的工作
徹底的明白一行飯有一行飯的"氣口(台語)"
我知道在社會下階層的人討生活的苦處
我明白被拒絕時的那一種心酸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不喜歡親近達官顯貴,而喜歡和市井小民攀談交陪的緣故
一種是很假的問候,一種是真實到不能再真的感動
一種是擦脂抺粉到連自己都無法認識的面具,一種是毫不掩飾用最自然的喜怒哀樂和你交往
一種是虛擲光陰盡說些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語,一種是乾淨俐落到毫不拖泥帶水的感情交流
兩者之間的差距可謂大矣,何止大矣天壤之別矣...
但是我今天的表現教我自己吃驚
我心裡想的卻不能在生活中實踐出來
有愧我身為教職靦為人師應有的風範
還虧我在課堂上要求自己的學生將教室裡所學的
不要只是在考卷上作答,更要實現在日常生活中
並還在課堂上舉例族繁不及備載
如此誨之諄諄言之鑿鑿真教人汗顏羞愧呀!!
雖然我親眼看見過瞎子乞討後,躲在街邊不起眼的角落裡數錢
雖然常聽聞夜市裡乞討小兒是一種組織幫派行為
雖然自己的高中同學在路邊發揮惻隱之心被騙去了他一個月的生活費
雖然有那麼多的雖然
但我知道有一大群社會低層的同胞
他們是憑著自己的勞力,像我當年那樣一個一個挨家挨戶
不計自己的榮辱,不較自己的尊嚴
不向生命低頭,不讓生活屈服,不教命運擺弄
能走路的不怕路途遠,能使力的不怕時間長,能站立的絕不坐輪椅
能吃苦的不怕汗水滴
我們怎麼能不給他們掌聲,我們怎麼能不將心比心民胞物與
此時耳朵裡再也聽不見蔣勳氣定神閒的語調
眼睛裡再也看不到車水馬龍的景象
當我坐在人聲鼎沸的東區心情是靜止的
當我坐在川流不息的石階時間是靜止的
我久久不能平息大三時的那個自我期許的自己
久久不能平息
久久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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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讓事情輕易的從腦中逝去
因為我不想承受下一次自我貶抑的砰擊
我要牢牢的記住,像考學測那樣的記住
因為天底下有一干子人都能做到我所做不到的事
在那個2007冬季的午後...